龙与少年游

【王杰希X肖时钦】碑上鸟 18

碑上鸟 18

 佳人在侧,烛影摇红。

 

很难描述那种微妙的心情,仿佛一个人独行夜路,见着朦朦胧胧的一团光,于是迟疑的跟上去,被光亮震撼的一瞬间。

肖时钦趴在床上,把玩着那块金怀表,渐渐若有所思。

王杰希为人温和,待人彬彬有礼,做任何事都要深思熟虑一番,从政数十年在部门核心岿然不动,也自有其果断冷硬的一面。

但即使是和他合作最久的同事也说,看不透他在想什么。

是的,看不透,不知道他所站的派别,不知道他私底下的关系经营,甚至不知道他除去公务外,下一步的动作。

他只是跟人保持着距离,距离之外洞若观火。

为人正派,具有忠诚度,思维跳脱,适合地下工作。这是识人大师张新杰当年面招王杰希给的评语,部分肯定了他的工作能力。

啊啊啊啊啊啊好疼,肖时钦眉头抽动,忍住没有出声。

大医生袁柏清按住他乱动的手臂,拿着锋利的刀刃继续往下动作——一边出声喝令,乱动什么,忍一下就过去了。

肖时钦欲哭无泪,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铁金刚吗。

他左手小手臂伤口处一凉,袁柏清正在将双股编码的第二枚解码片植入。

肖时钦忍不住又抽了一下,惹的袁柏清眉头一皱,就要发火。柳非人小姑娘还一声没坑呢,不至于连个姑娘都不如吧?

这其实怪不得肖时钦,儿时以来一直多病,父母却偏信各种折人体肤的偏方,这使肖时钦长大后对痛感极度敏感,平常人同等的受伤害程度,在他身上却能放大三四倍。

房间里空无一人,静的仿佛能听到一针一线穿过皮肉的声音。肖时钦头有点发晕,兀自忍受,强迫自己去想些别的事情。

记忆里蓦然浮现在哪看到的一整个池子的荷花,那还是他很小的时候,江湖郎中在他身上扎来扎去,肖时钦疼的哇哇叫,似曾相识的场景。

然而到底是不同的,有人将他抱得紧不让他乱动,并疼惜的用手捂住他的眼睛不让他看施针过程,他被那样禁锢着,却从心里感到安慰,透过指缝看窗外,记下了那片荷花。

是在记忆里仍眉目生动的母亲,当时还很年轻,大家闺秀带着幼子四处求医,操碎了心。

想起已故的母亲,肖时钦一时间真忘了疼。想着那盛夏静谧的池塘,和仿佛仍留在眼睫处的触感,慢慢安分下来,忍不住就要睁眼扭头去看看当下的手术进行到了何处。

一双手就从身后探过来,捂住了他的眼睛。肖时钦一愣,没有分清现实与记忆。

这么怕疼吗。王杰希低低的叹口气,说,怕就别看了。

调查部部长着黑色作战服,在床沿微微躬身,双手覆住青年的眼睛。感觉青年的肩膀略微颤抖。

肖时钦睫毛在他手心乱乱的动,很奇异的触感。

王长官……肖时钦喊了一句,便再也说不出话来。右手下意识的握紧怀表,似乎要找个地方藏起来。

这只是长官很随意的一个动作。他想,代表不了什么。

王杰希对下属的爱惜一向众所周知,也许刚从柳非那里回来,把他们视为同等需要照顾的病员。

但久违的,被人保护的感觉一瞬间让他思绪激涌,连带着那片闲池荷香,突然盛满这个起居室。

南京二月的天气,窗外怎么会有蝉鸣呢?

袁柏青剪开最后一个线头,说,好了。

王杰希放开手,肖时钦慢慢睁开眼睛,还有点缓不过神来。

这就好了?他抬起手臂看,立刻疼的抽了一口气。

半指长的伤口,缝合后并不明显,只是解码片藏的极深,一动,异物内藏的怪异感反而超过了疼痛本身。

恩。王杰希注视着袁柏清给他包扎。

用的是上次德国进来的那批药物吗?他问。

袁柏清肯定的点头;时间有点紧,即使是最好的伤药,五天大概只能将伤口最浅化。

只能这样了。王杰希点点头。

袁柏清收拾东西,摇了摇瓶子,发现伤药有点不够,于是说:肖副官你等下,我再给你整几瓶。

这下只留肖时钦和王杰希在起居室了,王杰希微咳一声,没话找话问道:这几天怎么都没回来睡?

肖时钦面不改色,丢出早已准备好的理由:这几天连着开会,就在办公室睡了。

王杰希哦了一声,他被停职的这段时间日日赋闲,并不了解政府迁都会议进程,不过连着开会也是民主待议政府一直以来的作风。

二人沉默了会实在无话可说,王杰希假意去书架找了几个文档转身离开,一边不住地想:怎么会这样呢?

除了零碎的记忆,他到底还是没想起那夜的始终,但对肖时钦怕痛这一点还是有点了解。

肖时钦沉默着看着那人笔挺的背影,面容平静,不知在想什么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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